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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大七十●哲林人物 |“移动的地平线:从我思之我到交互主体” ——访王振林教授
作者:2016-09-26时间:2016-09-26来自:反思与奠基
吉大七十
哲林人物
吉林大学哲学系自1958年建系以来,培养了一批又一批“爱智求真敢问真”的学者,他们走向全国各地,为开创和繁荣我国的哲学社会科学事业筚路蓝缕、笔耕不辍。今适逢吉林大学七十华诞,本平台特开设《吉大七十•哲林人物》栏目,刊登一系列吉大哲学优秀系友专访。忆往昔峥嵘岁月,叙今朝母校情深,展未来踌躇满志……
 

 

“移动的地平线:从我思之我到交互主体”

——访王振林教授

 

 


 

王振林,女,1956年生,哲学博士,现为吉林大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心研究员、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教授,博士生导师,外国哲学教研室主任,中华全国外国哲学史学会理事,中国知识论学会理事。曾先后到加拿大西蒙·弗雷泽大学、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、亚利桑那大学做访问学者。主要研究方向为:现代西方交往理论、西方伦理道德哲学。出版专著:《解析与探索:哲学视域中的主体际交往》;《人性、人道、人伦-西方伦理道德问题研究》;《现代西方交往理论研究》,公开发表学术论文近70篇。

 


 

访谈时间:2016年9月8日

访谈地点:王振林老师家中

访谈人:   毛华威(以下简称“毛”)

采访对象:王振林教授(以下简称“王”)

 
 
 

毛:王老师您好,很荣幸能代表“反思与奠基”网站和《哲学基础理论研究》编辑部对您进行访谈。能否谈谈您是如何与吉大结缘,又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哲学专业的?

 

王:选择吉林大学哲学系应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。1975,我正在河南省驻马店平舆县下乡。那一年国家分配给平舆县的外省大学名额只有7个,其中5个留给当地的青年,郑州二中、四中合计500多名知识青年仅占2个名额。7所大学,其中还有两个大学,由于学科的要求不要女性,而剩下的五所大学,吉林大学哲学系因其地理位置与学科特点,竞争相对较小,保险系数大。所以,当县教育局的干部找我谈时,我当即表态:只要能上大学,我不怕天寒地冻,吃高梁米,啃窝窝头,但是,提到哲学专业,我还是有些茫然。因为自小喜欢文学,当时又借调在县文化馆帮忙,所以,心仪的专业是文学。

 

1975年10月,刚从河南那场特大洪水中幸存下来的我,惊魂初定,便踏上了北去的列车。从北京中转,凳上去长春的列车,到达长春的那天是10月15号下午。当我坐在学校的接站车上,贪婪地捕捉着一掠而过的街景时,一路的疲惫、忐忑便荡然无存了,心灵开始骚动,对新生活充满了憧憬。

 

人不是“孤岛上的鲁滨逊”,而是社会的动物,因而当新人聚集在一起,且彼此之间逐渐熟稔起来时,每个人的信息便有意无意地在一个群中四散开来。这些信息首先对我产生的心理效应就是“自卑”,因为第一、我没有时代所要求的政治身份;第二,我对哲学既无兴趣更加无知,而我的同窗侪辈中有的则是学校的政治教员。不过,那时我虽然“自卑”但却不失“自尊”,因而它所产生的能量不是“自轻自贱”而是“自强自立”。我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提升自己,所以,我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,抓紧时间恶补。不论“开门办学”到工厂、部队与农村,还是在校学习,心无旁鹜,读书,一门心思的读书与学习。事实证明:这种方式没有改变我的政治身份,但却确定了我的职业生涯。其实,当赵仁光老师征求我是否愿意留校时,我也非常惶恐,因为三年期间,每当政治学习,我既紧张,又从不发言,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说,说什么,如此笨嘴拙舌的我,偏偏就留校当了吉林大学哲学系的老师。

 
 
 

毛:自您留校任教后,在吉林大学工作了近40年,您能否为我们讲述一下您在吉大哲学系工作期间,令您至今难忘的事情?

 

王:首先难以忘怀的是留校谈话。大概是1978年7月份的某天下午,在当时文科楼的二楼西方哲学教研室内,由高清海老师主持(后来得知:我留校是高清海老师的主张),车文博老师、邹铁军老师参与,同我正式进行了留校谈话。中心内容是留校后再给我三年时间学习,其中二年到校外文系学习英语,一年去北大进修现代西方哲学,条件是我要从事现代西方哲学专业,不能半途而废;学完后,也不能离开吉林大学。70年代末,渐渐兴起出国潮,去外文系进修的人员越来越多,英专慢班根本进不去,即使英专一年级快班也很难进。最后,经过高老师反复与教务处沟通,只能进二年级的78级快班。这个班的生源基本分为两部分,一部分是中专英文教员,一部分是英语附中的毕业生。上下课期间,老师与学生、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流几乎全部用英语,虽然以前上初高中时也学过四年英语,但那时学的英语,更多的是革命用语,同时也是哑巴英语,所以,初来乍到深感格格不入,很受刺激。后来高老师知道情况后,劝我退出,来年跟英专新生慢班。当时虽然年青,但时间金贵。所以,凭着一股子热情,没有桌子,搬个椅子做在过道的最后面;下课时没有机会听录音(每班只有一架录音机),就趁学生们吃饭时间听;早起晚睡,背诵、精读课文,泛读、朗读英文读物。经过几个月的拼搏,便渐渐跟上了教学的步伐,直到1980年5月,收到教育部委托河北大学在保定举办的“现代外国哲学研究班”入学通知为止。

 

“现代外国哲学研究班”实际上属于短期培训班,初衷是挽救由10年文革所造成的现代外国哲学的断代。所以,生源来自于各高校的青年教师,老师则都是从各大院校与中国社会科学院请来的专家,如杜润芝、江天骥、徐崇温、罗克汀与葛力等。虽然短短几个月,但是,能够集中聆听操着不同口音,讲解不同流派老师们的课程,的确是受益匪浅,为我开启了新的研究领域。

 

其次终生难忘的是师生情。按照现下的师生关系论,与我直接相关的有三位导师:启蒙导师高清海,硕士生导师邹化政,博士生导师张维久。高清海老师不仅是曾经教过我们“西方哲学史”与“形式逻辑”的任课老师,同时也是我成家、立业的长者与引导者。张维久老师对我学业上的严格要求,和在生活中的宽厚仁慈,形成了我们之间亦师亦友的师生情谊,在此就不赘述了。重点谈谈我的硕士导师邹化政先生吧。因为与邹老师是一个教研室的,后又师从于他,所以,与他相知、相处的时间比较长、比较多。最初知道邹老师时,是上学期间在图书馆看书。他那时是右派分子,负责清扫图书馆。或许是心绪不佳,或许是不会清扫,更或许是急于读书,他扫地的方式异于常人,以其说是扫地,不如说是扬灰。他所到之处,尘土飞扬,自习的学生唯恐躲之不急。如果遇到不开眼的,仍坐在那里不动,他就会用扫把杆敲其椅背。每每打扫完毕,他都会躲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,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从书上撕下来的断笺残篇。后来,他右派摘帽后,我们同为一个教研室,再后来,我有幸成为他的硕士研究生。我们那届研究生共计五位,是邹老师招得最多的一届,所以,所有的专业课:诸如康德三大批判,黑格尔大、小逻辑,精神现象学,人学原理、西方伦理学史与辩证法史等全都由他一人来上。邹老师上课,我们绝对不敢怠慢,因为他常常是讲着讲着,会突然停下来,让学生依其思路继续往下推演,如果回答正确,尚可,反之,那可就不好过了。所以,我们那时几乎没有星期天,课前都要尽心研读康德、黑格尔的著作,以应对邹老师的提问。邹老师虽然课上严苛,对自己的学生铁面无私,但是,课下则尤如未脱稚气的慈父,逢年过节,会亲自下厨为我们做饭,对前来求教的学生,也总是来者不拒。邹老师退休后,曾专门为我的一个学生,从头到尾地讲解了一遍西方哲学史。有道是:师者传道、授业,解惑,邹老师可谓这个行当中的翘楚。

 
 
 

毛:近40年来,您在西方道德哲学、现代西方交往理论等领域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,做出了很多有影响力的研究成果。请结合您的切身经验谈谈您的学术探索经历。

 

王:对西方道德哲学感兴趣,萌生于听邹老师的西方伦理学史课。我的《人性、人道、人伦-西方伦理道德问题研究》一书,无论从理论的逻辑架构,还是文本中的有些内容,都深受邹老师思想的影响。至于对现代西方交往理论的研究,则始于90年代初,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读了弗莱德.R.多尔迈的《主体性的黄昏》一书。书中关于现代西方哲学的理性与主体的论述,点燃了我对交往理性与交互主体性问题研究的热情。起初主要集中在对德国哲学家:胡塞尔交互主体性理论、海德格尔的共在理论、伽达默尔的语言理解理论和哈贝马斯的交往行动理论的研究。后来因为读博是马克思主义专业,我又扩展到对马克思主义交往思想,以及对马克思主义的交往思想与哈贝马斯交往理论之间的比较研究,完成了博士论文,也出版了《解析与探索-哲学视域中的主体际交往》一书。随着研究视野的不断拓展,2015年年底,出版了《现代西方交往理论研究》一书,书中不仅涉及德国哲学家的交往理论,同时也包括法国及美国哲学家的交往理论。

 

 
 
访
 

毛:您曾三次出国访学,能否谈谈您在出国访学期间发生过的趣事和难忘的经历?

 

王:第一次访学是2000年,目的地是加拿大西蒙·弗雷泽大学哲学系。由于我是中国大陆第一个到该校哲学系进行访问的教授,所以,硬件待遇与系里的老师一样,不仅有自己的办公室,还有出入资料室、复印室和办公用品仓库的钥匙与便利。我租住的房子在校园内,离我的办公室非常近,大概5-6分钟的路程。所以,除了吃饭、睡觉,基本都在办公室,这样,既有与系里的同事交流的机会,也可快速的与他们熟悉起来,同时,还方便找书、读书,复印资料。当时,要融入到新的群体,首先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语言交流。我虽然在外文系进修过,但搁置近20年,听说能力都很差。除了上学校为国际留学生办的外语培训班外,课下最好的办法,就是找人说话。在系里、课堂上,与同事、学生、秘书,没话找话,错了也不怕,反正我是外国人;在校园内、公园里,寻找机会,与迎面而来的,看上去较为面善的人打招呼,然后攀谈。这种方式非常奏效,从打招呼到交流,慢慢结识了不少人。大约2个月后,加拿大著名逻辑学家詹琼斯.雷的学生大卫来该系教课,他委托大卫能够照顾我这个外来学者,从此我便有了“专属”的外语老师与交流者。他不仅带我参加由学校、系里主办的学术活动,也邀我参加同事、家人的家庭活动。这样,他不仅帮我提高了口语交流能力,也为我能够较为深入地了解西方文化给予了极大的帮助。所以,当我到期去学校国际留学生交流处辞别时,我的外语交流能力大大出乎办公室秘书的预料,再加上我们在校园内也会时常碰到,所以,她表示西蒙·弗雷泽大学需要我这样的学者,因而反复劝我找马丁主任谈谈,希望我能再留一年。

 

第二次是2007年到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哲学系作访问学者。这所大学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是学术活动非常多,层次也很高,特别是在5月到8月放假期间,几乎每周都有1到2次,甚至3次学术活动。请来的主讲也不限于美国国内学界,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校名家,以及学生。讨论会也非常热烈,先由主讲发言,然后有专人评论,最后大家提问并讨论。当然,该校的研究生教学方式也令我受益匪浅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该校的教学实验基地:加利福尼亚大学植物园。莫大的山谷里,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满山填谷,几乎每个品种下面都有标牌,令人感叹怎么才叫办大学。总之,加利福尼亚大学是一所非常活跃的大学,趣事、难忘的事很多,不能一一列举。第三次是2014年到美国亚利桑那大学作为期一个月的高访,时间短,任务简单,就不说了。

 
 
 

毛:“师者,传道、授业、解惑也。”作为我们的老师,您能否为我们提一些读书、学习或者学术研究方面的建议?

 

王:读书最好是带着问题读,做到有的放矢,同时,也要做笔记,做到手到眼到。围绕问题,去查找与收集相关资料;以问题为点,从原著、研究材料中去解析、综合它的逻辑演绎与思想内涵,由点到线。由问题的点出发,形成思想的逻辑线索,且使思想观点明确与丰满起来,在阅读的过程中,也要动手将表达问题实质的名言、警句、段落及出处记下来,根据问题的不同层面给予归类。实际上,在你阅读并记下某段话时,常常会有感而发,那么,就把你的感悟也随时记下来,这样,当你写作时,既可以有据可查,而你的那些读后感,也可以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。围绕问题看书,那么,发现问题就尤为重要。毋庸置疑,要关注那些具有本质性的、前沿性的重大问题,但对学生,特别是跨学科的学生而言,要把问题悟透、做好,建议扬长避短,依兴趣选题,且选题不要过大,最好小题大作。当然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学习方法和习惯,我这个建议仅供参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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